一個多月前,我興奮地寫我的日誌,默默地記載一個生命誕生的喜悅,打算在懷孕三個月後公開日誌,向大家公報這個消息,但是我今天決定將日記公開了,因為我小產了,本來想迎接新生命,卻變成了永別的章節。
在得知有機會小產的第二天,3月16日,媽媽過來了,我們還打算去找中醫看看,甫出門前,我去了趟廁所,發現血流很多,我很怕,這次的血量好像月經來時那麼多,老公和媽媽於是送我入聖保祿醫院,奶奶幫忙預約及叫林醫生過去幫我檢查。
林醫生的解說跟方醫生的差不多,只是她沒有直接告訴我會小產,她說會叫姑娘給我打支黃體素針安胎,媽媽、老公、奶奶都一起聽了,檢查完了,老公去辦入院手續,然後我坐在輪椅上,護士把我推上了病房。
媽媽、奶奶、老公一直陪著我,姑姐、表哥、表妹也來探望我了,他們安慰我,其實我已不懂得傷心了,因為我不知道將會有甚麼事發生。護士叫我將所有護墊平放入垃圾筒內,好讓他們觀察流血情況,我見血流得多,於是叫媽媽幫忙換護墊,當我一脫褲,一堆血塊流下,我看到驚叫了起來,媽媽叫我鎮定一點,於是她幫我叫護士來把血塊拾起,要留給醫生看,我換了護墊,睡在症床上。病房有四張床,暫時只有我跟另一位女士住著,那位女士很友善,見到我都打招呼。當媽媽他們出去吃東西時,護士來了幫我打針,我不感到任何痛楚,我以為打了針便會止血了,誰不知血流得更旺,可能是沒有關係的,醫生說在我這個階段,黃體素已沒有功用了,要靠胎內絨毛激素,可能現在已返魂乏術,事後我真的後悔沒有問姑娘打什麼針,她會否打錯針呢!
血一直流,老公陪我到晚上8時多便走了,剩下我一人在病房,我嘗試睡,不過病房還很光,我無法入眠,只好看看雜誌,跟老公傳短訊,期間護士也有進來量血壓,去到晚上好像11時多,病房的燈熄了,我也開始睡了,忽然一股恐懼直迫我,我也曾有這種感覺,密室恐懼症,我睡的地方被布簾圍著,一片漆黑,我沒法呼吸,快要窒息,我立即望向旁邊的一盞燈,告訴自己不用怕,才慢慢舒緩了恐懼及窒息感覺。但是,夜闌人靜,我偷偷地哭了起來,我只能抽泣,不想驚動鄰居。
我醒了,看看手錶,是凌晨的一時多,原來我只睡了一會,我感到子宮收縮的痛楚,我無法入睡,嘗試調較床的傾斜度,把臀部夾在床的底位,這樣舒緩了一點痛楚,但是我仍是痛得無法睡覺,我開了床前的電視,聽收音機,用音樂來麻醉自己,輾轉反則,到四時多才再次睡著了,七時多我又醒過來,現在沒有痛楚,但是我感到下身很濕,原來已流血到床上,我叫護士進來,我問她可以洗澡嗎?她說可以,然後我自行入浴室洗澡,當我揸了洗頭水,突然一個較大的血組織跌下來,我保持冷靜,叫護士進來取了組織讓醫生看,我繼續洗澡。
姑娘很好地拿了風筒給我吹頭,當我睡在床上,我心中知道寶寶應該走了,我不想打擾老公,他應該還未醒。這時,我旁邊的床位來了病人,她跟一位男士進來,護士向他們講解病房的施,她告訴護士她已很熟,因為經常進來,這樣都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,聲她與醫生的對話,我猜她要動手術,醫生在她身上劃了十條線,是要落刀的位置嗎?我嚇人。我等到八時多,傳了短訊給老公,我說我猜我們的寶寶可能已走了,他安慰我。盤腔的痛楚已沒有了,但是心中的痛楚是另一種滋味。老公11時許來到,過一會,我便被推去照超聲波,林醫生也出現了,她說看了我排出的組織,應該是胎盤…她說如果我的胎盤清了便可出院,如果未清便要挖宮。我等了一會,進入超聲波房,兩位醫生確定了我的胎已沒有了。前後不到兩天,寶寶走了。
回到病房,姑娘跟我們說我們可以出院了,老公幫我弄出院手續,我在病房,開手術的病人一早便被推去手術室,當我回到病房時都未看見她,但另一位新病人來了,在她跟護士的傾談中,我驚覺她原來第3次挖宮,育有一個孩子,原來還有很多媽媽都經歴過很多懷孕的痛苦。
我曾經在想,這樣流血下去,寶寶會怎樣,要等多少天才完結,也許寶寶聽到了,不想媽媽痛苦,於是他決定早一點離開,他沒有讓媽媽很痛,但是,媽媽真的捨不得…